2019年的新东京、来年的奥运会……31年前首映的日本动画电影《阿基拉》(アキラ、Akira),在2019年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展映,那种魔幻感更加强烈。
《阿基拉》片头字幕:“‘第三次世界大战’的31年后,公元2019年的新东京”
如今已经被奉为赛博朋克(Cyberpunk)经典的电影《阿基拉》,根据大友克洋的同名漫画改编,讲述1988年东京发生毁灭性爆炸的31年后,“新东京”(Neo Tokyo)重建完成,繁华中充斥着燥动的因子和社会问题,示威者、警察与军队的冲突紧张、小型帮派的斗殴和经济萧条,局势动荡不安,同时军方还在进行一项名为“阿基拉”的超能人类秘密研究……
《阿基拉》中的核爆画面
所谓赛博朋克是个英文合成词,将“Cyber”(网络)和“Punk”(朋克)的广泛意义综合在一起,是科幻类艺术形式的一个分支。通常围绕着黑客、人工智能和大型企业间的对立关系,背景大多是近未来的地球。
一个名叫铁雄的少年,无意间遇上了拥有超能力的小孩高志,从此走上了开挂之路,激发了传说中的阿基拉能量后,想要制霸天下,终于自我毁灭。主线故事怎么看都有点中二,但就是这部动画片,不断在美日欧流行文化中发酵,它的视觉美学、分镜技巧和表现形式等,影响了几代好莱坞电影人,可以这么说,没有《阿基拉》,就不会有《黑客帝国》《环形使者》《盗梦空间》……
拥有了阿基拉能量,开始暴走的铁雄
在日语里,“akira”对应的汉字可以是辉、晃、明、晶、彰、昭等,对于中国人来说,看到这些汉字,便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,不过说到常用,“akirame”(諦め)出现的频次更多,而它的意涵则是“放弃”。正因此,这部蕴含着日本式禅机的电影,从上映之初,就有了形形色色的解读。
《阿基拉》海报,红色摩托车、带有药丸图案的夹克,都成为流行符号
比如片中男主角铁雄及其好友金田,在一种观点里就被视为是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,尤其是片尾铁雄断右臂的情节,更与日本民间传说中“罗生门之鬼”的结局如出一辙,更何况,无论是铁雄还是茨木童子,他俩都是弃儿。
断臂后的铁雄,坐在奥林匹克宝座上
另一种流行的解读则联系到电影上映时的那个时代,当时的日本正处泡沫经济末期,亦是日本“二战后”国力鼎盛之际,全民暴富,民众肆意挥霍,政府大兴土木,日本的企业“买下了大半个美国”,无疑,那是一个属于日本的“光明时代”,恰是《阿基拉》片名的字面含义。
在大友克洋的作品里,这道光因为不断膨胀再膨胀,最后成了毁灭性的力量。而它的根源,正是个体不断膨胀的欲望。正如片中那个拥有超能力的女孩清子所言,“阿基拉的能量存在于每一个人的体内,但选择如何用它,却是个体的选择。”铁雄选择了无节制地释放自己的超能力,最后被无限膨胀的力量所反噬,这不正是日本泡沫经济最终的结局吗。片头片尾那两次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爆炸,或许正是一个时代最好的写照。
但或许《阿基拉》还是需要感谢日本当时的泡沫经济,该片制作预算超过11亿日元,远超出以往动画片制作预算,据说甚至最初的分镜版原本多达2000张,最后删减为738张。普遍认为,《阿基拉》的动画画面与分镜,设立了现代动画的标准。
以往动画片都是先画后配音,《阿基拉》在动画制作前就预先录好对话,所有的场景,就算它们只出现几分之一秒的时间,也全都是手绘上色,配乐更是特别,由大桥力创作、艺能山城组演奏的音乐,用印尼传统甘美兰(Gamelan)打击乐与现代电子乐组成刺耳且诡异的科幻声音。
这张《阿基拉》剧照,可以代表该片的美学——一层高过一层的摩天大楼,象征着人们无止境的欲望;昏暗背景下的荧光色灯影,又是该片的美学特征
《阿基拉》的美学也和以往的动画片全然不同。大友把1967年的《雌雄大盗》等好莱坞电影作为灵感源泉,结果带出了视觉上的突变:最终作品运用了破纪录的327种颜色作画,并且有50种色彩是专门为这次电影创造出来的。
这部当年获得4900万美元全球票房的电影,无论何时观看都不会觉得过时,甚至福泽后人。你可以在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《攻壳机动队》等日本动画里看到《阿基拉》的影子,你也可以在《蝙蝠侠》三部曲里看到《阿基拉》对克里斯托弗·诺兰的影响,也能在《头号玩家》里找到《阿基拉》中金田那辆标志性的酷炫摩托车,有意思的是,当年斯皮尔伯格曾说,《阿基拉》不适合美国观众的欣赏习惯。
《阿基拉》中的红色摩托(上),《头号玩家》中的红色摩托
《阿基拉》已然成为流行文化的一个符号,说唱歌手坎耶·维斯特的《Stronger》MV的灵感来源就是《阿基拉》,而更早的迈克尔·杰克逊的《Scream》MV,观者同样能够看到铁雄从实验室摔落的桥段。
《阿基拉》的真人版电影一直是备受讨论的话题,据说制作权在“小李子”莱昂纳多·迪卡普里奥手上,目前仍处于观望状态,此前好莱坞对于日漫经典如《攻壳机动队》《阿丽塔》等片“毁容式”改编,显然让所有后来者畏葸不前。